夜长梦长

wb @夜长梦长是长长那种长
幸毋相忘。
时差选手,艾特我的同时麻烦私信一下。
不能转载。不看催更。可以叫长长。

【忘羡】你好,请问你也是一个傻瓜三明治吗?- 7/8 (完)

都市现pa,破镜重圆。这一章负责重圆。

敲快了可能有虫。可以看一下前面的剧情找找伏笔。

具体设定看合集第一篇,前文扒合集。如果我的警告还没打败你,请继续↓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

你好,请问你也是一个傻瓜三明治吗?


07



现在。

 

 

 

早餐定在酒店的行政酒廊。天空晴朗,光线明媚却不刺目,透过落地玻璃,洋洋洒洒在大理石上铺了一地金。魏无羡一路过来,还有几分恍惚,站在玻璃门前呆了一下,蓝忘机轻轻地牵了一下他的手肘,说:“这边。”

 

昨晚扔成一团的衣服已经被打包送洗,新的衣服是半个小时前蓝忘机叫人送来的,一套给他,一套给魏无羡。服务生将两个衣袋送到门口,魏无羡接来打开,其中成套的西装显然是蓝忘机的衣服,魏无羡穿来稍有几分宽裕。袋子里还有一条深蓝的牛仔裤,连并一件有几分学生气的白色薄卫衣。

 

魏无羡依稀记得那是自己的东西,曾经他与蓝忘机都在彼此的住处放过几件常服,免去了来往只住一个周末时带行李的麻烦。

 

衣物质量很好,时间虽久,经过得当的保养,没有褪色显旧。布料在柜中呆久了,魏无羡把脸孔埋进去闻了闻,闻到蓝忘机身上才有的檀香气。

 

他扬了扬手中的卫衣,对蓝忘机说:“我穿这套吧。”

 

卫衣简单,他穿得比蓝忘机要快,不久便噙着一丝笑意站在蓝忘机面前,打量对方片刻,颇为刻意地伸出手来,提了提对面人本就笔挺的衬衣领。

 

他看到蓝忘机的嘴唇轻轻地颤了一下。

 

魏无羡说:“什么?”

 

过了片刻,蓝忘机只是注视着他,说:“瘦了。”

 

酒店的几个豪华楼层昨晚才重新开张,今天便有网红积极前来打卡。行政酒廊是酒店空中大堂的错层,与大堂有一道旋转楼梯相连,透过玻璃隔栏能看到下面好不热闹的景象,偶尔也能遇到好奇向上窥视的目光。

 

蓝忘机用平稳的声线点了咖啡,魏无羡把手肘撑在圈椅扶手上,托着腮望蓝忘机,突然想,不知外人看来他们是什么样子。

 

衣冠楚楚的冷面才俊,和他这套昔年扔在了伦敦的居家打扮,以现代人的想象和脑补能力,说不定很快就会在社交应用上风传开来。

 

望着望着,蓝忘机的眼神转来,虹膜被日光照得格外浅,魏无羡捕捉到对视片刻他眼中自然漾过的一抹温柔。

 

他说:“在看什么?”

 

“看你呗。”魏无羡笑了笑,手肘压到桌面上,向对面的蓝忘机凑近身子,神秘地压低了声音,“虽然这里是云梦控股,但你看我们两个,像不像冰山总裁和他包养的小白兔。”

 

蓝忘机:“……”

 

他的眼睫微微翕动了一下,好似有些无奈,又像是笑了。

 

魏无羡看他一眼,了然地说:“你是不是又想让我‘不要胡说八道’。”

 

“没有。”蓝忘机低声开口,对上魏无羡晶亮的眼神,又淡淡地加上一句,“如果你想。“

 

侍应生端来咖啡,魏无羡正在圈椅中笑作一团。

 

一小杯意式浓缩放在蓝忘机眼前,容量略大的一杯浓缩玛奇朵放在魏无羡那边。魏无羡虽常抱怨蓝家喝茶太苦,喝咖啡倒与蓝忘机习惯一致,都是颇为欧洲化的一杯浓缩咖啡,拿铁是软弱的美国人才有的发明。只是他后来在期末熬得太狠,休息不好时胃本就脆弱,吐了一次,呕吐物都是咖啡味的,蓝忘机不能拦他喝咖啡,但总记得让他稍微加一点奶。

 

新鲜的咖啡略有几分烫,凑在唇边小口喝。放杯的时候,魏无羡揉着笑后仍有几分发酸的面颊,说:“蓝湛,你现在真是太厉害了。”

 

他的唇上还有隐约一点奶泡。蓝忘机点一下自己唇峰处,魏无羡便伸出舌尖舔了舔,手指亦在杯口轻轻地抚了一下,若有所思道:“厉害到连你家思追儿的事,都瞒了那么久。”

 

蓝忘机沉默了一下。魏无羡从他的神色中读到一丝倏然而至的愧疚,正欲开口,蓝忘机却先道:“我本没有想瞒。”

 

他的声音很用力,望来的目光也是。正如他先前在客房中,魏无羡将自己手机递在他眼前的时候。他看到屏幕上的“温苑”的名字,说:“找一个安静的地方,我来解释。”

 

这句话似是来得太晚。只是重逢突如其来,情感如岩浆漫过咽喉,一个无从开口,一个无心去听。

 

蓝忘机一边说,一边用浴巾将浴缸中水淋淋站着的魏无羡包裹起来。魏无羡太瘦,浴巾的一角有些长,被他轻轻地拉起,擦过魏无羡脑后湿透的发丝。

 

魏无羡将湿发推到额上,深吸了一口气,说:“好。”

 

他迈出浴缸时,蓝忘机出于习惯向他伸出一只手。水滴沿着小腿的线条滑过脚踝,无声地浸在铺好的地巾上。魏无羡抓住了蓝忘机的手,皮肤濡湿微凉,慢慢与蓝忘机十指相扣。须臾,蓝忘机很用力地回握了一下,力气之大,几乎将魏无羡的关节捏出了一声轻响。

 

魏无羡在那时终于笑了出来。

 

 

 

早餐是两份班尼迪克蛋,配了三文鱼和菠菜,还有一份切作两半的牛油果吐司。魏无羡用银餐叉拨弄水波蛋,看它在透出面粉香气的英式麦芬上摇来晃去,轻声说:“思追儿真的是温家的小孩啊?”

 

蓝忘机点了点头。

 

魏无羡的力气一大,把娇滴滴的水波蛋戳破了,明黄色的蛋液滑过白嫩的蛋清,缓慢地流过切成花瓣状薄片的烟熏三文鱼。蓝忘机很自然地伸了餐刀过去,仔细地切开浸过蛋液的麦芬,分出一半在魏无羡盘里。

 

做完这些,蓝忘机才说:“虽然姓温,但并不是温若寒那一支。温家惯于安排亲系控制高位,其间关系错综复杂,彼此之间也会有仇怨过节。”

 

“我知道。”魏无羡咽下口中的东西,喝了最后一口咖啡,自己起身倒了两杯柠檬水回来,“一边帮温若寒做些见不得人的事,一边又背着温若寒窃利争权,同在一个圈子,没有谁不知道,后来连嘲讽也懒得嘲讽了,权当没看见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也不都是如此,比如思追之前的家人,很少有与温若寒及其两子同流合污的。”

 

魏无羡笑了笑,说:“那一定过得很惨吧。”

 

蓝忘机没说话,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,算是默认。

 

魏无羡望着他手边自从方才切开麦芬便再也没有举起的刀叉,说:“你要是一直‘食不言’,还是先吃过早饭再说好了。”

 

明明还有另一只完整的麦芬静候在白瓷盘中,魏无羡却将切开的半个不远遐路搬给蓝忘机。金黄的蛋液随着动作滴落,像是一颗接一颗落进盘中的小太阳。蓝忘机小心地推盘接过,但说:“无妨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没事,等你。”

 

说完,还动手将牛油果吐司分给两人。

 

吐司边缘烤得焦脆,嫩绿的果泥味道很淡,魏无羡先前在这家酒店吃过一次,记得是切了些樱桃萝卜的细丝调味,丝丝缕缕的红色衬在柔嫩绿色之间,颇有几分生动好看。只是魏无羡不怎么喜欢吃萝卜,蓝忘机点来的牛油果吐司上便改撒咸味的贝果调料,一点樱桃萝卜的影子也无。

 

日头渐升,阳光慢慢笼罩了他们的肩膀,蓝忘机的眼睫也染了光的颜色,被照成羽毛般细密的一片。魏无羡心情好时便一根一根去数,伴着安静呼吸的声音,两人都不说话,好像他们仍在从前。

 

他一边等蓝忘机,一边用手指将叉子立在桌上,指尖捏着银柄转来转去,又在叉子倒下时及时一把捞起。蓝忘机抬眼看他,再看看他手中的餐叉,他便冲人一笑。

 

等到蓝忘机吃完了,魏无羡再开口,说的却不是温氏的话题。光把人的发丝和眼睛照成暖色,他靠在椅背上,有些喟叹地说:“蓝湛,你这个人啊……”

 

蓝忘机放下刀叉,示意自己在听。

 

魏无羡说:“先前在法国的时候,有大半年总也联系不上你,是因为温家的事吗?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是。”

 

他望着魏无羡,还是那种专注又有几分用力的眼神。魏无羡在那一刻觉得蓝忘机在等他说些什么,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。片刻后,蓝忘机解释道:“最先是兄长听到一些消息,温家要对云深不利。无从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监听了通讯,但还是……小心为上。”

 

魏无羡点了点头,又慢慢地对蓝忘机摇了摇头。这就是蓝忘机会做的事,所行比所言要快,在察觉危险时总想先一步站在魏无羡身前。

 

他问:“后来呢?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后来,家中有人飞到伦敦,告诉我父亲去世的消息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那时候你哥的情况也不太好。”

 

蓝忘机点了一下头:“叔父有很长时间不知兄长去了何处,我必须回去。”

 

魏无羡将手叠在桌上,下巴垫着手臂。他望了蓝忘机许久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一直到扯痛了胸口的肌肉,又慢慢地呼了出来。

 

他问:“我给你发消息那时呢?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那天我在岐山总部,不敢回复更多。”

 

魏无羡一时无言,仿佛听到自己那瞬心跳的声音。

 

回首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,蓝忘机一脚踏进险境,还不忘将魏无羡向外推。“不敢”二字,在有些人看来是失了天大的面子,但落到最关切的人身上,便是小心翼翼和珍重万分。

 

他趴在桌沿,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,眼睛眨了眨,抿唇片刻,又有些叹息地重新笑了一下。

 

他说:“这么久了,你怎么就没想过找我说清楚。”

 

然而蓝忘机的脸孔上又滑过那瞬神情,仿佛在等魏无羡开口。魏无羡望着他,光把他们神情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照得剔透分明,无始无终的些许失意,从等待到疑惑,再到沉默,最终还是蓝忘机睫毛一敛,说:“对不起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你说过一次了,我接受。说些别的吧。”

 

又过片刻,他看到光在蓝忘机的眼中轻柔地闪过。

 

蓝忘机问:“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

 

魏无羡愣了愣,一时间没想起来,只好摸出手机,从脑中看到邮箱和日历,看到法国副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,说厨房准备一切就绪,从十一点开始全力准备夜间的活动。

 

他轻轻地抽了一口气,意识到今天是蓝思追小朋友的生日。

 

蓝忘机问他:“你想见一见思追的‘叔叔’吗?”

 

 

 

魏无羡抵达蓝家的房子时,时间算是晨间与午时的边界。蓝思追不在,蓝忘机给魏无羡倒了茶,解释司机带小朋友去接他的“叔叔”了。魏无羡应了一声,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。

 

他已然把人际关系彻底误会过一次,心结尚在,不算被真正被解开。蓝忘机说他“没有别人”,蓝思追是温家某个旁支的小孩,那这个“叔叔”说不定也是温家的什么人——只是如若家中亲属尚在,又怎会让一个孩子住进孤儿院,最终还要叫蓝忘机“爸爸”。

 

他脑中有点乱,坐不住,手里端着茶杯,在蓝家的门厅绕着圈子走来走去。蓝忘机看出他的烦乱,对他说:“魏婴,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等一下吧,我先见人一面。”

 

然而他那种种不是滋味的纷乱情绪,在见到来人打开房门的一瞬,统统灰飞烟灭。

 

“……我操你大——”

 

“魏、魏哥!这、这个不、不能说……我大爷真、真的是温、温若寒……!”

 

蓝思追在三分钟后由司机牵进了门,一抬头便看到魏无羡和温宁隔着一张茶几的长边,在两侧沙发上对坐,蓝忘机站在魏无羡身后,搭了一只手在魏无羡肩上。

 

喜欢的人太多,一时决定不了去抱谁的哪条腿,只好绕着三个大人团团转,最终由蓝忘机喊来保姆,先送他上楼去玩。小孩子天性简单,自然也发现不了温宁蜷缩在沙发里,一米八三的个子在魏无羡的瞪视之下,恨不得化作一缕青烟消失。

 

魏无羡狞笑:“好啊温宁,胆子不小,扮猪吃老虎,都敢来骗我了。”

 

“没、没有啊魏、魏哥……”温宁连连摆手,两只手快摇成了扇子,“我、我以为你、你知道……我、我和阿苑都、都姓温啊……”

 

魏无羡冷冷地说:“云梦总部楼下咖啡店的员工也姓魏,怎么没见他叫我大爷每次给我早餐打折。”

 

不是想不到,而是根本没向那处去想。

 

温宁抓了抓头发,不说话了。

 

“还有你,蓝忘机——”魏无羡转头向后,咬牙切齿道,“看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很有意思吗?”

 

“不、不关蓝先生的事……”温宁说,“我之、之前也不认、认识蓝先生,是那天在、在魏哥你家,我、我才……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闭嘴,大人说话。”

 

反倒是蓝忘机在旁,见他气鼓鼓的模样,用少见的、魏无羡听得出的笑意的声音哄他道:“你才比他年长多少。”

 

然后声调复又沉下,说:“这件事应当从一年前,思追的孤儿院失火谈起。”

 

温宁被下了闭嘴令,只能紧跟着用力点了点头。

 

蓝忘机说:“彼时蓝家的基金会资助了入院儿童的后续治疗,入住医院同样属于云深旗下。相关的负责人很受叔父的赏识,听闻警方内部有传闻纵火的消息,便对接受治疗的儿童做了一番调查,发现了思追。”

 

“后续也有人通过警方与我们接触,要求在病房楼层增加监控和警力部署,变相确认了我们的猜想,思追可能是袭击的目标。”

 

温宁在这时说:“我、我不是阿苑的亲、亲叔叔,关系有、有点远。但他家里也、也只剩下我、我和……”

 

魏无羡看了他一眼,温宁立刻闭嘴抱头作逃跑状。

 

魏无羡的目光反倒缓和了些:“你是温家里面不肯为虎作伥那一支的?”

 

“我、我那个时候还小,算、算不上。主要是、是一些叔叔伯伯,哥哥姐、姐姐,还、还有阿苑的父母。”温宁说,眸中闪过一丝难过,“他、们现在要么远避国外,要、要么已经……”

 

魏无羡叹了口气,说:“好了,别说了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思追父母在老家去世,据说有人报警,但现在记录已经不可查,成了当地警方的悬案一桩。原先有一位年长的婆婆照顾他,但也很快因病过世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然后你就收养他了?”

 

蓝忘机摇了摇头:“情况有些复杂。警方知道云深这几年也在跟进温家的案子,配合力度很大,因此他们提出,希望将思追换到一个相对安全并保密的环境中,确保后续调查能够顺利进行。作为回报,他们可以及时向云深更新部分可公开的调查情况。”

 

停顿一下,又说:“思追有一位亲属,是警方在温氏的内线。他们担心合作关系曝光,温氏的余党向思追施加报复,阻碍该人继续向警方提供线索。”

 

温宁急忙对魏无羡摇头,示意那人不是他。魏无羡倒没去看温宁,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蓝忘机,说:“我好像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了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至于温宁,本身与思追一样,都是温家内部受到案件牵连、需要特殊保护的人群。”

 

温宁说:“我、我其实只要躲、躲远点,别、别出头,就没、没什么事……后、后来温若寒醒、醒了,蓝、蓝先生才带我去、去跟进调查。不、不过我、我能提供的线索也、也有限,帮、帮不了什么忙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算起来,还是你更早认识温宁。”

 

魏无羡看了温宁一眼,面上有些凶巴巴的,眼神倒有几分被逗乐的意思:“那当然,我可是他的金主爸爸。”

 

温宁急忙点头:“谢、谢谢魏哥。”

 

魏无羡对他招招手,他终于不再是恨不得钻进沙发缝里消失的姿势,微微挺直了背。过了片刻,蓝忘机说:“思追来到家里之后,有一天对我说,想给我看一下他最喜欢的人。”

 

魏无羡一下子笑出声来:“这一点可不像你,小小年纪懂这么多。他最喜欢的是谁啊?我也想看看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你随我来。”

 

他们换了鞋子,一路沿铺着暗色地板的楼梯而上。儿童室在二楼,蓝忘机轻轻地敲了敲门,蓝思追跑出来,一把抱住了魏无羡的腿:“羡哥哥!

 

魏无羡把蓝思追向外转了一下,改作面向蓝忘机,说:“怎么不跟你爸爸打招呼?”

 

小朋友抱着他的腿,仰脸看着蓝忘机,眼睛亮亮的,好像有些选择困难。

 

蓝忘机俯身摸了摸蓝思追的小脑袋,对他说:“先下去找叔叔。”

 

“怎么?”魏无羡故意拖长了声音,“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吗?”

 

保姆退到门外,蓝忘机没说什么,示意魏无羡去看儿童室的墙壁。屋子为小孩子的入住特意整修过,墙上刷了一层很淡的、若非细看不易察觉的嫩绿,魏无羡顺着蓝忘机的指向看去,突然瞧见蓝思追的幼儿床头整整齐齐贴了五张自己的写真。

 

规格一样,内容相同,五个印在像纸上的魏无羡齐齐望来,屋子里货真价实的魏无羡目瞪口呆。

 

蓝忘机说:“思追说,在孤儿院的时候,每周都会收到这个哥哥的礼物,每一种都很好吃。我问他想不想在这个哥哥的餐厅里过生日,他很开心。”

 

魏无羡干笑了几声,倏忽觉得嗓子有点痒,眼睛又有点涨。

 

蓝思追正安静地站在旁边,扒着蓝忘机的腿。魏无羡强作镇定,蹲下伸来,拍了拍小孩子的脑袋:“不对吧,蓝思追小朋友。送甜品的人又不是我,我怎么成了你最喜欢的人啊?”

 

小孩子长长的睫毛扑扇一下,努力组织了语言,过了片刻说:“情姨说,东西是她送的,但是羡哥哥做的!”

 

魏无羡笑着说了几声“好好好”,站起身,对蓝忘机低声说:“我查过,温情在我店里做食物慈善的时候,有六周连续路过那家孤儿院,应当是假公济私、去看思追儿的。你知道她是岐山的董事会秘书,也是警方的内线吗?”

 

蓝忘机摇头道:“警方透露的资料有限。”

 

魏无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:“那她做内线还挺成功的,居然连你我都不知道。”

 

小孩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,但组织好了第二句话,大声说:“但现在、现在思追不是最喜欢羡哥哥的人啦!”

 

“嗯?是吗?”魏无羡饶有兴趣地说,“那最喜欢我的人是谁,我好像不知道呀?”

 

蓝思追兴高采烈地说:“爸爸说,爸爸是最喜欢羡哥哥的人,思追只能排第二!”

 

魏无羡:“……”

 

魏无羡:“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蓝湛,救命啊蓝湛,他到今天才刚刚四岁,你怎么吃他的醋!”

 

蓝忘机微微侧过面颊,耳尖在天光中有一抹不可忽略的红。

 

魏无羡笑够了,揉了揉肋侧,擦一擦眼睛,又说:“不是送过六次吗?怎么只有五张照片。”

 

蓝忘机呼出一口气,有些无奈地望着魏无羡脸孔上未退的笑容,说:“这边。”

 

他们沿着走廊去向房子的另外一翼,路过楼梯时,蓝思追自缝隙里看到了楼下的温宁,当即甩开小短腿,跑下去找平日里少见面的叔叔去玩。魏无羡待得小朋友跑远,才对蓝忘机说:“那张照片是之前一个杂志拍的,摄影师是个朋友,非要说他拍得好看,把原片塞给我。”

 

“我看过。”蓝忘机说,“确实拍得很好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拍摄的时候还挺有趣的。摄影师总抱怨我看起来太沉重了,想来也是,那个时候云梦刚刚恢复运转正常,我连提神都靠抽烟,哪里有心情去高兴。”

 

蓝忘机停了步子,看他一眼,说:“少抽些烟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我还是戒了吧。”

 

又说:“刚才没说完——他说让我想点高兴的事,说了一大堆诸如成名、暴富、喜得贵子之类乱七八糟的。说到‘久别重逢’,才把照片抓拍下来。”

 

照片里魏无羡的眼睛是亮着的,一闪而过的欣喜与过尽千帆的隽永,在想到蓝忘机后又黯然下去,幸好摄影师手快,抓得很精准。

 

魏无羡说:“后来嘛,总归有点气不过,照片印了一大堆,还说餐厅里来一个客人就签名送一张,下次来可以打折——太傻了,我知道。最后改成放在甜品盒子里,出去做慈善的时候送掉一点,还经常被说自恋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不会。”

 

他们停步在一扇门前,魏无羡说完,抬头打量一眼,意识到这是蓝忘机少年时那间卧室的房门。

 

甚至连这扇门也是旧时那扇,魏无羡认得上面的浮雕纹理。曾经学生之间流行过一种无色的记号笔,写上字后要用笔盖上的紫外光照过才显色,魏无羡便在这扇门上写了大大的“蓝忘机我喜欢你”,等到蓝忘机家中无人、黑灯瞎火的时候,把蓝忘机拽到走廊上,煞有介事地按亮紫光,让他看自己在门上洋洋洒洒写的字。

 

蓝忘机按下门把手,轻轻地推开了门。

 

一股熟稔的檀香味扑面而来,午时的天光将室内照得光明一片。

 

桌上的相框里有第六个写真版本的魏无羡,正对站在门前的魏无羡露出他念及久别重逢时的笑意。

 




08



 

魏无羡一下子说不出话。

 

蓝忘机在他身后关上了门。魏无羡的嘴唇颤抖了一下,看着蓝忘机,最终只说:“蓝湛,你啊……”



《🥪》wb合集 】




温宁等在门厅里,手上还牵着蓝思追。魏无羡意外地发现温情也在,还有个白色的人影远远站在门外的院落中,应当是晓星尘。

 

蓝忘机对魏无羡点点头,走出门去。魏无羡看了一眼温情,好像不知道说点什么好,最后说:“我上次以为你开玩笑,你还真的有亿万家产要继承啊。”

 

蓝思追很热切地围着温情跑来跑去,温情在逗小孩子的间隙耸了耸肩,对魏无羡说:“没办法,命好。”

 

说完,又抬头打量了一眼魏无羡身上的衣服。

 

魏无羡给了她一个“问了也是白问”的眼神,说:“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?”

 

温情随手一指温宁:“他是我弟。”

 

魏无羡:“……”

 

温宁说:“姐、姐姐带我去买、买一套衣服,晚、晚上给阿苑过、过生日……”

 

“哦,对。”魏无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“我差点又忘了。”

 

他轻轻地捏了捏蓝思追的鼻子,说:“生日快乐,蓝思追小朋友。让我想想该给你什么礼物。”

 

蓝思追睁大了眼睛,充满期待。

 

魏无羡故作沉思了一番,勾勾手指,把蓝思追叫到眼前,凑近他的耳朵说:“这样好了,今天让你当最喜欢我的那个人,好不好?”

 

蓝忘机回来时,温宁已经随温情走了。魏无羡坐在地上,不知何时与蓝思追达成了统一战线,正与小朋友笑作一团,看到蓝忘机进来,还装模作样地掩嘴不笑。

 

蓝忘机看了他们一眼,蓝思追一下子藏到魏无羡身后。魏无羡用蓝忘机能看到的动作对小孩子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,这才站起来,拍拍裤子,对蓝忘机说:“没什么。”

 

又说:“我等下回去一趟,晚上见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我送你。”

 

“不用,你忙吧。”魏无羡说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我跑不了。”

 

 

 

餐厅内的布置有条不紊,最终方案选用了很浅的蓝,改掉了店内一些平日点缀的酒红色主题。因为是小孩子的生日,选用鲜花不多,工作人员正在扎气球,几个试做的小兔子已经在店里飘了起来,一改平日高贵冷淡的氛围,看得魏无羡有几分想笑。

 

他检查过后厨情况,得到主厨副厨的再三保证,然后转到后门,给罗青羊打了个电话。

 

电话那头的助理听起来十分激动:“老板,谢天谢地,你是不是要回来上班了?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没有,你想多了。我之前有一部旧手机放在办公室,你帮我找找,找到就送到餐厅来,我请你吃饭。”

 

魏无羡三年前的号码保留到现在,从前运营商还和他家的网络挂钩,后来他换了房子,网络停用了,罗青羊还是每月记得固定帮他缴话费。

 

三年前他用这个号码与蓝忘机分了手。现在他想再用这个号码把蓝忘机找回来,也算有始有终。

 

至于写点什么,他苦思冥想一下午,在家里换了衣服,再回到餐厅,终于觉得千言万语都敌不过一句“蓝湛,谢谢你”。

 

暮色渐沉,罗青羊下午开完会,顶着交通压力来餐厅,也是刚刚才到,从后门进,在员工区等魏无羡。手机是老款,现在看来有几分朴拙的可爱,罗青羊一并送了一条充电线来,魏无羡没指望这款高龄手机事隔三年还能开机,把SIM卡拔了出来,仔细在光下看了看,说:“还不错,没长霉,大概能用。”

 

前厅工作人员在这时用对讲道:“老板,客人已经到了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知道了,我马上去。”

 

又说:“绵绵你也先去吧。”

 

等到四周无人,魏无羡小心翼翼地将旧卡换进了自己的手机。开机是顺畅的,魏无羡屏息等待,过了好久,顶端终于从“无服务”变成了微弱的信号。

 

魏无羡草草点掉“欢迎使用”的运营商界面,还不待编辑信息,手机突然狂震起来。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,数量之多出乎魏无羡预料,响铃声几乎首尾相接,在无人的环境之中显得太过喧嚣,迫使他按下静音。

 

手机还在震动。

 

魏无羡的手指在锁定过的屏幕上轻轻一划。除了几条广告,数条运营商发来的“您有未接来电”,剩下的发件人全部都是“蓝湛”。

 

他的心突然跳空了一拍,指尖发起抖来。

 

几乎全是在开机时刻收到的提示,收信时间显示相差不过几秒,在收件箱里排成了一条接一条的未读。魏无羡用发抖的手指将所有消息拉到最底,在数不清的未读消息之后,终于看到三年前的日期,还有一个已读的、来自“蓝湛”的“好”。

 

心跳震得胸前发疼,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,将消息向上划了划,随机点开一条。

 

收信时间显示是两分钟之前。从前不知哪年哪月的蓝忘机给他写:“魏婴,你可能还在生气,是我不好,我向你道歉。之前一直联系不到你,听说你已经回国,如果看到消息,可不可以回复一下?我随时都有时间。”

 

最后落着魏无羡熟悉的、他曾笑过作风老派的二字:“蓝湛”。

 

他再向下划了划,另一条消息发来的时间应当更早,却也一并被归为两分钟之前。蓝忘机写:“魏婴,我今天在市总局,技术部门确认了监听的事,同时要求我更换设备。现在通讯是安全的,我再次为之前的回复道歉。如果可能,我想给你打一个电话,请告诉我你什么时间方便。”

 

最后还是两个字:“蓝湛。”

 

前面还有很多条,魏无羡一眼扫过,开头都是:“魏婴,对不起。”

 

他静静地把手机放在桌上,然后慢慢地将一只手抵在胸口,仿佛他不这样做,心脏就会撞破肋骨,让那一团事隔经年的沸灼滚烫冲出咽喉。

 

最后一条消息终于在这时姗姗来迟地收入。魏无羡用力地呼吸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,看到来自“发件人:蓝湛”的消息。

 

蓝忘机不再写“想给你打一个电话”和“可不可以回复一下”,他在从前不知哪一个雨天对魏无羡说:“魏婴,下雨了,记得带伞。多添衣服。”

 

后面也不再有“蓝湛”。

 

魏无羡闭了一下眼睛,听到一声遥远的惊雷,他的世界下起雨来。

 

他蓦地站起身来,向外跑去。

 

内场已经布置好了,数不清的兔子气球轻快地飘来飘去。有侍应生向他问好,魏无羡恍若未闻,一口气冲到灯光中心,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。

 

一个声音唤他:“……魏婴?”

 

他抬起头,眼睛里不知何时有了泪,将世界化作氤氲一片。灯光与桌面上的烛火成了摇曳的金色,魏无羡用力地擦了擦眼睛,看清蓝忘机自桌边快步走到他面前,抓住了他的手肘,脸孔上出现了少见的急切与担忧。

 

他问:“魏婴,出了什么事?”

 

魏无羡的嘴唇动了动,喉咙哽住了,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 

下一刻,蓝忘机伸出手臂,将他抱在怀中。

 

“没事的。”蓝忘机没有追问,只是将手掌贴在他的后脑,在他耳畔轻声道,“没事的。”

 

魏无羡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檀香气,用力地清了一下喉咙,终于能说出话来。

 

他说:“我没事,蓝湛。我……我没事。”

 

一边说,一边轻轻地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。蓝忘机将他松开,魏无羡倒退一步,好像还有点晕,扶住一把椅子方才站稳。

 

那应当是他的位置,就在蓝忘机旁边。前菜还没有上,酒已经选好了,依次倒入杯中,被光照出温柔的色泽。蓝忘机等他开口,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,倚着长桌边缘,嘴唇颤抖了好几次,脑袋低下复又抬起,最终在蓝忘机担忧的目光中轻声道:“我就是……刚刚才发现,如果一个号码三年不开机,还是……能收到消息的。”

 

说完,他好像再也不能承受这句话的力道与其后错过的时光,抓起眼前那杯半满的红酒,仰头一饮而尽。

 

世界好像在那一瞬放慢了。

 

他的眼中还有一星残余的泪,当先看到蓝忘机的担忧转为错愕,仿佛终于理解了魏无羡所言何事,笑意随之渐渐浮起,晴光映雪,光照清溪。

 

然而那神情维持不过一瞬,却又在魏无羡端起酒杯时化作极致愕然。

 

魏无羡听到温宁倒抽了一口气的声音。

 

当他把喝空了的高脚杯放回桌面,室内的空气倏忽凝结得诡异。温情望着空空的杯子,发出好似猫被踩了尾巴的声音:“……魏无羡?!”

 

这气氛甚至波及了作为外人的罗青羊,和与她玩得开心的蓝思追。

 

魏无羡也转头望了一圈:“……啊?什么?”

 

蓝忘机将一只手伸到他眼前:“吐出来。”

 

魏无羡茫然地看着他:“吐什么?……还有小孩子在,蓝湛你瞎说什么呢?”

 

温情冲到桌边去看另外几只倒了酒的杯子,挨个飞速地晃过,又对蓝忘机说:“就、就是那杯啊……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你们怎么了,表情都好奇怪。温情你怎么也学温宁说话。”

 

温宁急道:“魏、魏哥,那、那杯不能……”

 

蓝忘机反手抓了魏无羡的手腕,将人向外拉去。魏无羡急道:“蓝湛,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

 

蓝忘机沉声说:“医院。”

 

“等等等等,蓝湛!停下!”

 

他挣开了蓝忘机的手,蓝忘机转身,神情凝重之极,却见魏无羡与他在烛光之中对望,倏忽粲然一笑。

 

魏无羡慢悠悠地说:“哦,你说这个啊。”

 

一边说,一边低头。再抬头时,唇间叼着一枚湿漉漉的银色指环,被烛光照得光亮之极。

 

温情在旁低骂了他一声,温宁好像终于缓过了气。

 

蓝忘机足足看了他三秒,魏无羡眼睛眨一眨,听到人对面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。

 

他叹道:“……魏婴。”

 

魏无羡反倒笑起来:“被我喝到了,可就是我的了。不还给你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好。”

 

那声开口时很轻,声线又极郑重,仿佛一路飘摇着沉过时光与风雨,最终落进该落进的地方。

 

“既然已经是我的了,”魏无羡说,“那就劳烦我的蓝湛给我戴上咯。”

 

他说着,一只手的手心向下,将指环重新交到蓝忘机手机,另一手则平平伸出,静待在身前。

 

于是蓝忘机单膝跪地,托起魏无羡的手,但先扣住他的手指,拉在唇前,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指节。

 

他说:“抓住了。”

 

“抓住了。”魏无羡重复道,“还套牢了。”

 

指环推上手指,严丝合缝地滑过居中骨节,推到最底,如一个永恒的承诺,在被亲吻过的地处闪耀起来。

 

魏无羡低声道:“是你的了。”

 

 







完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*补伏笔就像绕着环岛开ce你都分不清哪是前哪是后。我是那种文里有一部手机没开机、那部手机就一定要开机的文手hhh


*前面一直有人问我为什么汪叽不解释让人很不舒服,我……我当时还没写完啊!两个人都是傻瓜三明治,一个发了一百条,一个一条也没看到。


*有位鸽老师抓着我大喊说这不是个沙雕吗!我大喊是啊,我也没想到它变成了这样啊!


*后面大概有一个番外讲讲婚后和艰难的戒烟



评论(384)
热度(8134)
  1. 共4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夜长梦长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