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长梦长

wb @夜长梦长是长长那种长
幸毋相忘。
时差选手,艾特我的同时麻烦私信一下。
不能转载。不看催更。可以叫长长。

【忘羡】依然在 - 02

原著向婚后,喜闻乐见的失忆梗。

羡:我老公壳子还是这个壳子,脑袋自作主张以为自己只有十七岁,你说这该怎么办(摊手

有错字大家脑内意会+忍一忍吧,我在外面短途旅行,这是极限写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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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然在


02



彩衣镇。

 

酒旗熏风十里,桥枕两岸人家。午前时分经了一阵烟重露浓的细雨,午后倒释出金黄的阳光来,照得河道水面波光粼粼。

 

一叶小舟,轻轻地撑篙入水,分波缓行而来。

 

阳光照入小小的船舱,魏无羡撑起手臂,打了个哈欠,注视船头站着的蓝忘机。

 

他们只身出来,避尘剑与忘机琴都暂收入了乾坤袋。日光明亮,更将白衣人的身形照得不染纤尘,衣袂袖幅如云载雪,仿佛画中才有的朗朗仙君。只有魏无羡看得出,这笔挺身姿之中,其实有一分少年人独有的僵硬,他越是站得直,越显出一分青涩,让人想要上去拍拍他的肩膀,邀他下到船舱内,聊天抑或品茗。

 

魏无羡轻声唤道:“蓝二公子?”

 

蓝忘机的肩膀动了动,似是下意识地想要回头,不及动作,又生生止住。

 

魏无羡不怪反笑,更加放轻了声音,偏偏又在蓝忘机能听清的音调,仿佛耳边絮语道:“夫君,瞧瞧我呗?”

 

从背后看去,蓝忘机的肩膀剧烈地震动了一下。日光下彻分明,将他的耳廓照成通红一片。

 

魏无羡一边想笑地厉害,一边又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升在心间。平素里他叫蓝忘机,一概都是习惯成自然的“蓝湛”居多,有时开玩笑抑或对外唤一声“含光君”,再或叫他“蓝二公子”,亲昵时叫“蓝二哥哥”,真到了“相公”、“夫君”一类,无不是在床笫之间,意乱情迷之时,捡着蓝忘机受用的乱叫一番。

 

没想到蓝忘机一时错乱了记忆,误回了十七八的年岁,魏无羡有心逗他,这称呼竟是无比顺口地说了出来。

 

魏无羡见蓝忘机许久没有反应,屈指敲敲窗舷,拉长声音道:“再不理我,我可要伤心咯?”

 

他本说的都是玩笑话,没想到这回蓝忘机当真回了身,耳尖虽还是红的,眼中有几分禁不住魏无羡这样没脸没皮闹他的羞意,倒亦有几分愧疚。

 

他道:“抱歉。”

 

魏无羡踏上船头,与他并肩,摇头笑了一下道:“我不生气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
 

自从日前发现蓝忘机神思混淆,蓝家上上下下懂识医术的长老都来会诊一番,皆言邪祟余毒已解,伤势也早已愈合八九分,至于为何出现如今状况,悉数无有头绪。蓝忘机如今在云深不知处,已是识得之人为少,不识之人居多,蓝曦臣见他身体无碍,也只能劝他出去走走散心,亦免去在云深碰上原应熟识之人、又要另做解释的麻烦。

 

他要出来散心,魏无羡自然是要陪着他的。

 

彩衣镇风光与十几年前无甚改变,魏无羡不想招人耳目,甚至穿了一套蓝氏子弟的校服,额间亦系了一条蓝忘机的抹额。两个白衣人都站在船头,被日光照得极尽好看,竟有旁行货船上的撑篙人望向他们这边,一时失神,险些擦舷蹭过。

 

船身在水道中心剧烈一晃,货舟荡篙过急,泼来一捧水湿。魏无羡亦随着小舟晃了一下身子,旋即被蓝忘机紧紧抓住了手臂,同时向旁一带,避开那打湿了船板的“哗啦”一声。

 

魏无羡对他笑道:“没事,这点晃动,我还站得住。”

 

蓝忘机的手指抓在他腕上,比魏无羡习惯了的力道还要用力几分。过了半晌,魏无羡未听人言语,抬头却见蓝忘机注视着他,日光将眼睫照得纤两亮,其下是极年轻而极认真的眼神。

 

蓝忘机说:“既是道侣,自当相护。”

 

魏无羡心下剧震,竟是将他攒了一箩筐的不正经句子忘得一干二净。

 

从前他在云深不知处听学,少艾年纪学了漏窗上的蓝安与他的道侣,已是极受震动。蓝忘机长在蓝氏,受教于他叔父兄长,多年耳濡目染,这命定之人在少年心中有多少分量,便是千言万语也说不清。

 

如今他虽不记得十几岁之后的事,也知世事变迁,身周一切已与他记忆之中有所不同。蓝曦臣所言,眼前这人是他道侣,他虽不知该怎么待魏无羡,倒也认认真真、全心全意地做了起来。

 

只是往常蓝忘机待他,关切包容无微不至,无形无影,就如润物春雨,悄然渗进魏无羡生命之中的一切细节。如今蓝忘机待他,却是需要想一想、抉一抉,做的是关切之事,又多为尽到“道侣”之责,然而真心外露,有声有质,伴着少年人才有的目光与心思,将魏无羡从人到心几乎戳得化了。

 

魏无羡低声叹道:“蓝湛啊……”

 

他下意识地去握蓝忘机的手,蓝忘机被他抓住了手指,一开始不及回握,只是慢慢地与他手指贴了贴,好像不想扫却魏无羡的心意。

 

这下魏无羡倒不知是忍俊不禁,还是顿生无奈。

 

那险些与他们相撞的货船撑到前面,船尾有贩货船女清脆道:“郎君哥哥,喏!”

 

魏无羡经多了此等事,一抬手,接住了一颗杏,湿漉漉的,已在清水中濯洗干净。

 

时是晚春,枇杷未至,甜杏倒也应景。魏无羡笑着到了谢,又对那女子说:“你叫了‘郎君哥哥’,怎么就给一颗啊?”

 

蓝忘机本在旁静静地看,仿佛事不关己,如今讶然出声道:“你……?”

 

船女也颇感惊讶地,一并让船尾停了篙,就站在船板边缘望着他,好像在等魏无羡解释。

 

魏无羡指一指旁边的蓝忘机,笑着解释道:“你叫‘郎君哥哥’,‘郎君’是他,‘哥哥’是我,好歹一人一个,不偏不倚才是。”

 

他说得颇为响亮,不仅船女,两岸凑头来看热闹的都哄然笑了。船女被他逗得两颊生红,从筐中捧了一把红橙甜熟的杏,似是足有七八个,一口气抛来,笑道:“好好,都给你!”

 

两船隔了些距离,女子手劲不大,杏子自一处抛来,零零散散落下,魏无羡眼疾手快去接,还是落了一个。眼见那蜜熟的果子就要砸在水面,凌空伸来一只手,又轻又稳地将杏子接了。

 

魏无羡顺着那袖幅上的云纹去望,果不其然瞧见蓝忘机。

 

他本暗叫了一声不好,如今蓝忘机是少时心性,说不定最见不得他招惹别人。然而蓝忘机只是看着他,眼中光芒有几分奇异地明亮,亦有几分难辨的迟疑。

 

他慢慢地将杏子放在魏无羡手心那一摞甜杏的最上方。

 

魏无羡说:“蓝二公子,我好不容易讨来的,赏个面子吃一颗呗?”

 

蓝忘机的眼睫轻轻眨动一下,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。

 

他又望向眼前水道,不再讲话了。

 

待得船行至岸,蓝忘机先上,魏无羡随后,习惯性地伸了一只手给他。蓝忘机一时未注意魏无羡伸来的手,魏无羡反应过来,也自笑着摇了头,将手改收在身边。

 

不想蓝忘机竟然重新踏回船头,在魏无羡腰上一提一带,将他抱下船来。

 

蓝忘机手劲本大,动作又超乎魏无羡的意料,竟真是被蓝忘机单手抱着转了半圈,连带抹额飘带都飞扬起来,双足落地岸边。一时间眼前的蓝忘机与魏无羡往常习惯了的那个合在一处,偏偏对面人的眼中又再度生出羞恼来——不知是羞自己抱了魏无羡,还是羞魏无羡那笑得亲昵的模样,又不知是恼他忘了魏无羡身是自己道侣,总向他伸出一只手,抑或恼自己一时冲动,当真把人抱下船来。

 

逾矩一事,这笑意灿烂、眉眼如染桃花的青年还未与他互通姓名,突然肌肤相亲,逾至此处,念及这人是他道侣,又成了不逾。

 

魏无羡边笑边望,将蓝忘机眼底种种少见的波澜心绪尽收眼底,正欲开口,突听远处一声清脆的云锣响,立即喜道:“差点忘了这事,快随我来!”

 

蓝忘机不常来彩衣镇的下游水道,魏无羡却似对这一带街坊极尽熟悉,带着他穿穿绕绕,登上一处茶肆。他轻车熟路地要了二楼雅座,帘幕落定,外间只影影绰绰看得清两人身形,下方天井处有惊堂一响,说书人声音洪亮,字正腔圆道:“闲话少叙,逸闻多听——今日便续说那夷陵老祖与含光君,如何在暮溪山之下,大战屠戮玄武妖兽。”

 

他说得煞有介事,连魏无羡这当事人都忍俊不禁。再瞧瞧旁边的蓝忘机,眉头微皱,似还没弄清楚此间情况。

 

魏无羡凑头过去,悄声解释道:“彩衣镇如今来了这样一号说书人,专捡旁人不想讲、不会讲、不知道的故事来说,如今已是姑苏一城内外,人尽皆知、人尽皆捧的红人了!”

 

又说:“他这人讲故事,方法也奇,你且听听,便知晓了。”

 

天井之中多坐着寻常百姓,亦有不少仙门修士,还是青年居多。此地无仙家常驻,显然这些人远程而来,便是为了听这场热闹。

 

说书人朗声道:“且说那诸门子弟,探清潭底洞口,皆尽出洞逃生去了,唯独含光君与夷陵老祖二人,身负伤痛,先人后己,孤身留在洞中。那远在云梦的江宗主,彼时还是江氏公子,为救这两人,该向何处求援啊?”

 

台下有人立刻道:“姑苏!”

 

说书人点头:“不错!”

 

说书先生道:“云深不知处距离暮溪山最近,理应求援。然而蓝氏正逢惊变,家主重伤,大公子失踪,自顾不暇,又如何来救!”

 

台下纷纷响应叹息。

 

又有人道:“云梦!”

 

说书人点头:“正是!人人自危,只能求援本家。那江氏公子失了仙剑,往来足需七八日,含光君也与夷陵老祖在洞中困了七八日。然这两人皆非凡俗之人,不过头几日,便意欲谋划破洞之法了!”

 

台下有人朗声道:“杀玄武!”

 

说书人亦慨然道:“不错!那我便来讲讲,两位少年英雄如何行大道、屠妖兽,后来驱逐温氏,名震天下!”

 

魏无羡听了觉得好笑,想世事果真无常,自己几年前还画在镇恶图上止小儿夜啼,如今竟成了少年英雄,唤人激昂热血了。

 

再看蓝忘机,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,仿佛昨日还是眼前发生的事,今日已被人侃侃而谈。

 

魏无羡伸手在蓝忘机的手背上按了按,感到蓝忘机想要收手,却又忍住不动。

 

魏无羡自袖中摸了颗方才船女给的杏子,说:“你且向后听。”

 

说书人已经唾沫横飞地讲了一阵,说夷陵老祖如何潜入水中,探入龟壳,含光君又如何在岸上严阵以待。他说得笃定非常,好像自己也曾在旁观过阵,讲到玄武刹那出水、发出轰然怒吼时,台下人竟齐齐屏息。

 

“刹那间,只见避尘剑光一闪……!”

 

他讲着讲着,突听二楼有个年轻人的清朗声线道:“先生,我有一疑!”

 

说书人正讲到精彩的地方,不愿被人打断,草草说道:“快讲!”

 

人在帘幕之后,瞧不清模样,声音倒有几分被逗乐了,说:“上一回书说岐山教化,各家公子仙子的佩剑,不都被温家收了去?含光君此时何来的避尘啊?”

 

说书人几乎被噎了一下,一口气上不来,台下亦有簌簌人声应和,是那些来听书的修士:“不错,确有这回事。”

 

说书人带着几分恼意道:“含光君何等本领,加上那夷陵老祖奇谋诡诀助他,自是早早就拿回来了!”

 

魏无羡无声地“噗嗤”一笑,再看蓝忘机,好像对方的眉头也因听到此等荒唐话而松动了一分。

 

说书人再讲魏无羡如何与玄武缠斗,又被吞入妖兽嘴中,台下亦响起惊呼一片。

 

“方才说到,那妖兽壳中,有着森森厉鬼,夷陵老祖忍下怪物喉间恶臭,取出鬼笛陈情……”

 

二楼雅间又有声音道:“先生!”

 

说书人再度被卡在精彩之处,怒道:“又有甚事!”

 

魏无羡自己说自己,兴致大发:“那鬼笛陈情,不是夷陵老祖灭了温晁、投身射日,方才出山的吗?如此时节,他就已经能以陈情斗屠戮玄武了吗?“

 

这问题问出来,台下一时也静了。众人面面相觑,眼中各有疑色,说书人脸颊涨红,听台下有个年轻修士低声念叨:“是啊……有几分道理。那鬼笛陈情,先前也未听过,难道当真是那时就有的?”

 

说书人听了这句,连手都抖起来,更是向楼上气道:“你你你——”

 

一边说,一边竟要下台上楼,与楼上的人理论究竟。

 

台下人大笑,魏无羡亦大笑,去抓蓝忘机的手。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他笑够了,眼见那说书人矮短身材越来越近,压低声道,“这位含光君,我们快跑啊!”

 

 

 

他们自窗中脱出,在屋檐上跑了一路,都是魏无羡一路跑,托着蓝忘机在后跟上。

 

跑了大半路,终于借一座小桥,再落到河岸上,寻了来时的船,渐次逆水向上游行。魏无羡跑了半晌,有几分气喘吁吁,蓝忘机倒还是玉雕一般的人,不疾不徐,反倒看他皱眉。

 

魏无羡自己开口道:“行啦,我自知差,回去勤学苦练,练到一口气跑回云深不知处都不喘,好不好?”

 

蓝忘机未言。

 

日光渐斜,有了几分夕色,两岸都是归家人流与叫卖叠声。魏无羡又从袖中摸了个杏子,对蓝忘机举了举,蓝忘机摇头不要。

 

他也不见怪,自己洗洗吃了,站在蓝忘机身边,轻轻用肩膀碰了他一下。

 

魏无羡问:“怎么样,方才那东西从前可没有——好玩儿吗?”

 

他边吃边问,指间唇上都有几分甜腻而黏糊糊的杏汁。蓝忘机那模样好像极想帮他擦手,从怀中取出一副洁净的手巾,目光四顾一下,最终慢慢地交在魏无羡手上。

 

他说:“不真。”

 

魏无羡擦手点头道:“嗯,确实不真。不过要是真了,说不定也没人听嘛。”

 

一边说,一边看了一眼蓝忘机垂目旁立的样子,想一想,道:“蓝二公子,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?”

 

蓝忘机眼睫微动,掩住了眸中神情。船行渐前,叫卖声息一时远了,魏无羡才听到他低声问:“夷陵老祖,是何人?”

 

魏无羡伸个懒腰,蓝氏校服宽大的袖子落过手肘,露出两条皮肤莹白、线条流畅的手臂,又令蓝忘机转开了目光。

 

魏无羡对他笑了一下,说:“你既已知道自己叫‘含光君’了,夷陵老祖是何人,难道猜不出吗?”

 

蓝忘机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
 

他又问:“何有此名?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我说了,你可不要不高兴。”

 

蓝忘机反倒看着他,问:“我为何会不高兴?”

 

魏无羡突然笑了一下,然后摇了摇头。

 

他说:“这人弃剑御鬼,以怨气长修为,射日之征后与仙门百家多有龃龉,人到夷陵暂住,就成了夷陵老祖。”

 

他故意这样说了,去看蓝忘机,却不见他脸上有太多神色起伏。有一瞬,他几乎以为是蓝忘机的记忆回来了,最终瞧见蓝忘机在袖中的手指,倒是根根用力地攥成了拳。

 

蓝忘机问:“这是何时的事?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也是十几年前吧。”

 

蓝忘机再点点头,重新站到船前去了。

 

魏无羡暗自琢磨了一下,不知方才那话时重了还是轻了,只等夕晖渐暖,河道染金,再凑在蓝忘机身旁,说的倒是和方才话题无关的事。

 

他说:“蓝二公子,你真的不吃杏子吗?”

 

蓝忘机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,过了片刻,慢慢地摇了摇头。

 

他说:“不必。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我看你是想吃,就是嘴硬,说不出咯。”

 

说着,喊了“停船”,又向沿岸货贩高声道:“来一筐!”

 

蓝忘机这才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他,叹气道:“你……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我什么?”

 

蓝忘机摇摇头。

 

魏无羡反而道:“哦对了……蓝二公子,我没有钱。”

 

蓝忘机清晰地叹了一口气,去摸怀中,取出荷包,却又在魏无羡的目光中愣住了。

 

那是一只略显旧的、已然有几分褪色的香囊,几乎与蓝忘机周身如雪沐霜的打扮不符。

 

魏无羡看到他的手轻轻地震动了一下。

 

一筐杏子搁在船头,小舟再度前行。蓝忘机听那年轻人在船板上绕来绕去,倏忽凑在他身边,眼中有些奇异而明亮的光芒。

 

魏无羡拽了拽蓝忘机的袖子,问他:“蓝二公子,你少年时,可喜欢过什么人没有啊?”

 

 

 






未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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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反正我觉得吧,有些残酷的事,其实坐下来倒一杯水也就讲完了。但因为太爱对方,才不想平铺直叙,一下子全让对方知道。

知道这种事,一次也就够了,还要知道两次,有时候就很难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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