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长梦长

原著向婚后，叽失忆到玄武洞时期。  

拜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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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然在

16

云深不知处夜间极静谧，蓝忘机牵着魏无羡走，便只有他们的脚步轻轻地自廊下响起，须臾转过楼阁之间，一路向蓝氏的祠堂去了。

 

魏无羡望着夜间远处依稀的几处灯火，望见月光如水泼来，飞檐如同光中停息不动的翅膀，柔光自檐角洒落，浸润过白石铺就的地面。他贴在蓝忘机身后轻声道：“蓝二哥哥，此行若是碰上你家巡夜弟子，应当如何解释啊？”

 

蓝忘机一边向前走，一边低声道：“不会。”

 

魏无羡一笑：“你说‘不会’就不会？我当年觉得‘不会’的时候，怎么次次被一个小古板逮个正着！”

 

蓝忘机在抹额一端轻轻加了些力，将魏无羡向前一拽，说：“此路，不会。”

 

魏无羡这才明白过来，一连在后笑得连眼睛都眯了，自身后去抱蓝忘机。他直到将人一把抱住，才觉出蓝忘机的肩脊微微紧张，并将魏无羡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，低声道：“你……不要胡闹。”

 

魏无羡拍拍他的背，干脆就从后面抱着蓝忘机，抱得严严实实，一步一步随他走。他在蓝忘机耳边说：“蓝二公子，你是不是头一回夜游云深不知处？犯禁这事我熟，我教教你，就大大方方地走，没什么好紧张的。你家巡夜弟子当真见了你，肯定也是行个礼便离去。”

 

顿一顿，又说：“若是碰上你叔父嘛……”

 

蓝忘机知他是故意这样说，转头清晰问道：“如何？”

 

魏无羡松了抱着他的手臂，径自用手腕勾着那条系于其上的抹额，向前一拽，自己走到蓝忘机身前，说：“我就说我喝醉了，要带着蓝二公子来拜堂成亲！”

 

没想到蓝忘机听了他这话，反倒也向前跨了一步，没再牵动抹额，反倒是一把抓住了魏无羡的手腕，带他向前大步走去。

 

魏无羡小跑了半步，才跟上蓝忘机的步伐，手指在对方掌心轻轻挠着，声音中满是笑意：“好好好，是蓝二公子带我，带我去拜堂成亲！”

 

蓝氏子弟仪教端方，平素规矩守礼，祠堂定期洒扫，如无要事与祭拜，自不会有人在此久久逗留。魏无羡与蓝忘机相携着穿过庭院，庭中静谧非常，玉兰已过了花期，变作夜间清隽而嫩翠的剪影，被月光温柔地照亮。

 

蓝忘机整衣拂袖，再在木色沉郁的门上轻轻一推，祠堂的内长明的灯烛流泻而出，在地面拖开一缕明亮光色。

 

他虽正了衣冠，却未解开手上的抹额。魏无羡在那道光线中轻轻地抬了手，便由蓝忘机将他牵了进去。

 

门扉在身后阖上，魏无羡一抬眼，绵延而来的灯火飘摇，明亮近乎朝霞熹微。蓝忘机取了一方蒲团给他，魏无羡在他眼前伸了一只手，掌心向上，蓝忘机便将自己的手掌贴去，与他十指相扣。

 

没想到魏无羡执起腕上抹额的另一端，将两人的手紧紧地束在一起。最后打结的飘带牵出，蓝忘机的眼睛亦随之微微睁大，漫漫烛火落在他清浅的虹膜上，映如星辰迢落。

 

两人的手束在一处，跪下也是并肩，相贴近乎不留一丝缝隙。蓝忘机望过那重叠的牌位，眼睫轻轻翕动，目光最终停在一个方向，魏无羡知他看的是青蘅君与他的母亲。

 

蓝忘机向那些牌位低声开口道：“姑苏蓝湛。”

 

他的声音虽低，但坚定，在空荡的室内缭绕，好像满室的烛火都随之温柔地颤动了一下。

 

魏无羡亦随之说：“各位前辈在上，我是魏婴。”

 

蓝忘机侧头望他一眼，又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开口道：“一俯首。”

 

手牵在一处，自也是同时拜了下去。那一瞬天地都很静，耳中只有蓝忘机宁静的呼吸，魏无羡望见灯影微摇，他与蓝忘机的影子随着动作重合在一起。

 

待一拜起身，魏无羡在蒲团上动了动，转向蓝忘机方才凝视过的、青蘅君与蓝夫人的方向，朗声道：“二俯首。”

 

于是再拜，仍是同落同起。

 

魏无羡想起自己在江氏祠堂，那时心中无声念过的话，便知蓝忘机心中亦是这般，是在最为亲近之人的眼前，将魏无羡“定下了”。

 

待得二拜起身，蓝忘机与他面容相对，魏无羡便带着笑意轻声问：“这一拜，蓝二公子想拜何人啊？”

 

蓝忘机凝望他片刻，眼睫温柔地一动，清晰道：“拜我道侣。”

 

“真巧。”魏无羡笑意满盈，“我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
 

手上抹额仍束着，两人俯首之时，黑发簌簌垂落，脑袋都是靠得愈发之近，几乎就要抵着对方额头互相拜了一拜。等到渐渐抬起头时，蓝忘机望他目光深情之至，魏无羡便越过他们之间本已呼吸相闻的距离，在蓝忘机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。

 

蓝忘机一动，似是想要回吻，但又想起两人身处祠堂之中，不得不敬，只好在魏无羡的唇上很轻地一啄。

 

魏无羡笑道：“等我们回去，蓝二哥哥，给你亲个够。

 

蓝忘机的耳尖又是一红。

 

他与魏无羡相携着站起，魏无羡说：“既然来了，蓝二哥哥，我再带你看一样东西。”

 

他向漫长的供桌之后走去。那处灯烛比前室的幽暗些许，蓝忘机重新燃了一烛，帮他照明，见魏无羡思索片刻，自层叠箱笼之中拖了一匣出来。

 

蓝忘机低声道：“你……”

 

祠堂之后是存储蓝氏族谱之地。此处蓝忘机并不常来，魏无羡却似轻车熟路，展了一卷在他眼前，手指伸出，说：“喏，蓝二哥哥，你看。”

 

蓝忘机垂眸，见那铺着云纹的纸上，魏无羡所指那处工整地写着“蓝湛忘机”。

 

而紧挨着那处，同样还有四字，端方笔法写道：“魏婴无羡”。

 

蓝忘机手中烛火微微一颤。

 

他们身在牌位之后，魏无羡便当蓝氏前辈们看不见，伸出手臂抱住了蓝忘机。他贴着蓝忘机的耳朵说：“蓝湛，我们虽未在祠堂拜过，我的名字早已写写在你家族谱、写在你旁边。”

 

又说：“怎么样，惊喜吗？”

 

蓝忘机将烛支轻轻放在案上，接着魏无羡抱他的姿势，微微低头，与他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处。

 

魏无羡在他唇上轻声道：“蓝湛，我们在祠堂拜过，我又已上了你家族谱，那我们今日便是成亲了。”

 

蓝忘机紧紧地拥着他，低声道：“嗯。”

 

然而魏无羡想了想，突然一笑，复贴在蓝忘机耳畔道：“不对，还差一样。”

 

蓝忘机问：“什么？”

 

魏无羡一本正经道：“合卺！”

 

祠堂掩了门，这次是魏无羡走在前，一路牵着蓝忘机。高燃的灯烛明亮彻照，一入庭院又是月光缱绻，明暗之间犹如经行梦境。魏无羡不由自主地握了握蓝忘机的手，手信的触感温暖，一直被抹额束在一处，已然渐渐烫热起来。

 

再进到静室，魏无羡要解他们手上的抹额，蓝忘机却不许。魏无羡只好牵着蓝忘机在室内走来走去，先是在地板下重新摸出一坛天子笑，又在架上找出两只做工极为精致的银杯。这东西先前还是他们一同在彩衣镇上买的，魏无羡既喜它好看，又喜它是一对，如今来盛酒浆再合适不过。

 

魏无羡一只手被系着，便是蓝忘机在案上握杯，魏无羡开坛，倒了烛光之下清亮的两盏酒。

 

魏无羡执了一盏，突然眼波微动，问蓝忘机道：“蓝湛，你喝过酒没有？”

 

蓝忘机就如他所想那般答说：“未曾。”

 

魏无羡点点头，手指磨蹭着盏缘，轻轻地笑了一下。

 

蓝忘机问：“有何典故？”

 

魏无羡摇摇头：“没什么，我就是想……蓝二公子头回饮这一杯，是在婚日，甚好。”

 

“婚日”二字既出，蓝忘机执起了杯盏，与魏无羡挽过手臂。魏无羡一仰头，一盏酒便倾入喉间。

 

他轻声道：“合卺礼成——”

 

又转头看蓝忘机：“蓝湛，你过会儿可得对我好一点。”

 

蓝忘机茫然道：“……什么？”

 

他盯着魏无羡，有几分用力地眨了眨眼睛。魏无羡对他这副半醉不醒的模样再熟悉不过，心头喜爱得紧，用手指蹭了蹭他下颌，说：“没什么，蓝二哥哥，你若困了便睡。”

 

但蓝忘机回手抓住了他的手指，仿佛想要极力清醒。他微微张了嘴，魏无羡便凑在那处吻了一下，尝到他唇上温热残存的一丝酒意。

 

他们相贴太近，几乎眨眨眼睛，眼睫便能蹭上对方的眼睛。蓝忘机凝望着他，慢慢地说：“魏婴，我……”

 

然而后话没说出来，他的脑袋向下一点，魏无羡急忙用空余的那手将他一把接住。再细看时，人已睡着了，唯有细密眼睫染着光色，不时轻颤一下。

 

魏无羡托着他的额头，在他眉宇间轻轻一吻，让人伏在案上，又抓起蓝忘机的另一只手垫额前。他们的手自始至终系在一处，就如此后命途般不肯分离，魏无羡想起方才蓝忘机的口型，凑在蓝忘机身边，趴在人肩头眷恋地蹭了蹭，又望着两人交叠手指，极尽心安地无声一笑。

 

他说：“蓝湛，我也喜欢你，永远喜欢你。”

未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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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完结倒计时，开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