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长梦长

wb @夜长梦长是长长那种长
幸毋相忘。
时差选手,艾特我的同时麻烦私信一下。
不能转载。不看催更。可以叫长长。

【忘羡】依然在 - 05

原著向婚后,喜闻乐见的失忆梗。

羡:我老公壳子还是这个壳子,脑袋自作主张以为自己只有十七岁,你说这该怎么办(摊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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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然在


05



有些事,魏无羡本打算一点一点,慢慢地说。

 

有这不知何来的邪祟余毒作乱,蓝忘机一睁眼,心神停留在十七八岁,又是刚从玄武洞底脱身的时候,未经射日之征中与魏无羡的那些一言不合,更未经此后连年与魏无羡的那些欲言又止,还是一汪波澜微漾的少年人心思,寒潭通澈,珠玑磊落,不曾滴进血去。

 

倒教魏无羡不知如何说那属于日后含光君的思而不得,江汉之广,楼台花落,道阻且长。

 

也不知如何说穷奇道,说不夜天,说那失落在记忆中的声声切切和一个“滚”。说三十三道戒鞭打在蓝忘机的背脊上,一把大火焚尽了乱葬岗的焦土。

 

固然人是受了伤才知道疼,才尝到失却的苦味,辨得出所思所念的寸许微甘,然而摩挲伤疤这种事情,静夜独思时做一做便罢,断没有毫无顾忌地一把掀开痂痕给人来看,在一道白璧上血溅三尺的道理。

 

魏无羡几乎能想到,他每说从前一件事,蓝忘机那因震惊而大睁的、因疑惧而失神的浅色眼睛,手指在剑鞘上寸寸收紧,抑或琴弦在掌心勒出血痕来。那终究是少年心头神思牵挂至深之人,往事不可追,纵他能按剑拨弦,就算他能通天彻地,回不来的便是回不来了。

 

哪怕最终身死的是魏无羡,哪怕用他最习惯的、开着玩笑而无经痛痒的调子,也没办法将那些在脑中酝酿了好几个周转的句子坦然呈出。

 

大概是蓝忘机待他太好,就像笼遍周身、经岁不改的檀香气,魏无羡耳濡目染,又是从最疼的地方走过来,不仅知道疼人了,还不想见人受一点伤。

 

所谓关心则乱,他太熟悉蓝忘机,太知顾及他所思所想,却忘了蓝忘机身在此时此景,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,“魏无羡”如何如何,“夷陵老祖”又如何如何,念头一起,定是要找魏无羡的。

 

两人之间隔着一步距离,日光将人脸孔上每一丝细微表情都照得无从遮掩。魏无羡面上神色换了几换,蓝忘机望着他,神情却愈发坚定起来。

 

他说:“我知你是我道侣,自不会向你说谎。”

 

魏无羡点了点头。

 

蓝忘机说:“你也知我此时心属云梦江氏魏公子。”

 

那个久违的、此生不再得闻的称呼令魏无羡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,他更轻地点了点头。

 

蓝忘机很深地吸了一口气,又很轻、很慢地呼了出来。他的眉宇间有很深的刻痕,魏无羡几乎看得到他脑中纷纷思绪,听到他说:“我别无他求,亦无他想,只想请公子告知于我,云梦魏公子现在何处,是否安好?”

 

说完,在魏无羡犹自愣怔之际,蓝忘机罢剑俯首,向他端方而郑重地行了一礼。

 

那近乎是人唯有年少时才有的直白恳切,放在蓝忘机身上更显难得。君子之行坦坦荡荡,烫得魏无羡的心重重一跳,眼中随即热意一涌,险些落下泪来。

 

他急忙把蓝忘机扶起来,对他笑了一下,又用力地清了一下嗓子,才把自己的声音艰难找回。

 

他对蓝忘机同样郑重地说:“蓝二公子不必担心。你所想的那个人,他现在过得很好。”

 

说着,声音又渐渐放得低,放得柔。他们这回站立相近,魏无羡清晰地看到随着他话音艰难落,蓝忘机的眼睛蓦然亮了一下,被光照得尤为清晰动人。

 

若蓝忘机那张冰雕玉砌的脸上能生出“大喜过望”的神情,大抵不过于此。

 

那一瞬,魏无羡对蓝忘机的爱意几乎无法自持,就要扑到人怀中,与他吻个天昏地暗、来日方长。饱满的情意烫红了人的面颊,他在胸臆间忍不住低叹道:“蓝湛啊……”

 

魏无羡很轻、很轻地把这个名字念了出来。

 

蓝忘机抬眸,凝神看他。

 

魏无羡说:“我们找个地方,给你一盏茶,给我一壶酒,慢慢地说吧。”

 

蓝忘机说:“你……可饮酒?”

 

魏无羡冲他眨眨眼睛:“我保证,你马上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。”

 

他当即不再多留,只带人沿原路回走。路过祠堂幽闭的大门,魏无羡向那处望了一眼,无声默念道:“贸然扰了清净,这次事出有异,不能久留。若有下次,定来上香谢罪,赔礼于诸位前辈。”

 

一边想,一边向那方向无声地低了一下头。

 

祠堂供列之人如何想,魏无羡不知道,那等在门口的管事见二人出来,倒是明显地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。魏无羡自莲花坞出来,引着蓝忘机向云梦城中去,一来到底有几分不可避免的近乡易感,二来又不免在熟悉的地盘上吹毛求疵起来,路过几家茶肆酒楼,要么是嫌吵闹,要么是嫌漏风,走走停停,始终没选好那喝茶点酒的地处。

 

蓝忘机不知是觉得方才一番话说得太多,还是说得太过,任由魏无羡拉着自己,魏无羡去何处,他便耐心地随之向何处去。

 

走了小半个时辰,日头愈发高起,魏无羡没选好地处与蓝忘机说话,倒把自己走饿了。他对云梦一地实在太过熟悉,觉得胃里空空一响,放眼四巷望一望,立即笑着说:“蓝二公子稍候,那种点心只有云梦有,你既来了,可得随我尝一尝。”

 

一边说着,一边便要去凑那临街支着的摊子,蓝忘机也不拦他,任由他兴高采烈地向人堆中去挤。云梦有四大世家之一的仙门驻镇,富庶非常,人流如织,魏无羡七拐八拐才从人堆中挤进去。摊上酥饼香气扑鼻,他一摸怀中,却想起自己当真是与蓝忘机一道出门惯了,身上分文未带,再想起蓝忘机荷包中买了足足一船莲蓬的云孔金钱,竟一时不知用什么来换。

 

老板看他一眼,瞧这不知穿着哪家白衣的年轻人有几分面生,夹着乡音问他道:“你买不买?”

 

魏无羡说:“买,当然买!”

 

他搓了搓手,想起蓝忘机还在原地等,当即与那老板好说歹说地理论一番,终于让人信了他是莲花坞管事的小姨子的三表弟,这饼买来也意义非凡,是要给他一个思慕多年,如今终于求而得之、肯赏脸陪他出来的美人。

 

老板将信将疑,见他虽然脸上带笑,气度倒是不凡,更兼把莲花坞日常详事说得有模有样,经不住他软磨硬泡,终是将饼给了他。魏无羡两手托着四个饼,刚出炉的点心犹是烫的,香气与热度透过油纸,暖烘烘地贴着手心。他刚想喊一句“蓝二公子来尝一尝”,挤出人堆去,却发觉蓝忘机不见了踪影。

 

魏无羡一瞬有些愕然。他去了不过一刻钟左右,这地方不知为何比先时更挤,来往行人都自街心向此处涌来,连那四个饼在手中都有些捉襟见肘。

 

正在疑惑之际,突听一阵又脆又噪的云锣响。魏无羡打了个激灵,片刻之间以为自己仍在彩衣镇,抬头时,也正见那座酒楼外插了一个“书”字,被暖风扯着,微微在风中起伏。

 

魏无羡随手扯了一人来问:“方才这里站了一个白衣公子,个子高,脸冷,好看极了,你瞧见他去哪里没有?”

 

那人疑惑地望着他。

 

魏无羡叹了口气,望一眼人堆挤在一起的地方,又问:“那说书的,何时来的?”

 

那人道:“你说他啊……月前才来,讲了好些有意思的故事,还有秘辛,旁人都不敢讲!他不收钱,你也听听?”

 

魏无羡急于找蓝忘机,在人群之中挤来挤去,被挤到前面的时候,抽出空来抬头望了一眼,见那台上的说书人身形又矮又瘦,并非彩衣镇上生得敦实的那一个。

 

大抵一事红火起来,从仿者众,不时便要散播天下。眼下这些讲故事的也多投机取巧,按折子讲,转捡那惊天动地、震撼人心的段落,其间绵长曲折的起承转合一概省去。魏无羡在人群中挤了半晌,遍寻蓝忘机不见,正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、心有担忧之时,余光突见一个霜雪般的身形一闪,大抵是没看到他,转到人后去了。

 

魏无羡连忙道:“蓝二公子留步!”

 

人都是向靠近堂中的地方凑,偏他向外走,走得又慢又难,还没走出几步,高处牙板一响,听众屏息,故事竟已开始。

 

“且说那夷陵老祖,先与江小宗主割袍断义,再在穷奇道杀金子轩,甚至在温氏旧府不夜天城杀伤千余众,最后光天化日之下,竟是不知所踪……”

 

魏无羡愣住了。

 

他的身子开始发冷,手腕也跟着抖起来,甚至连那几张尚自温热的酥饼都拿不住,只得草草塞在旁边几个随母亲来听热闹的小童手中。

 

孩童不知他是何人,睁着明澈的眼睛,咬了一口,满脸芝麻,才想起要说:“多谢哥哥。”

 

这故事魏无羡实在是听过很多次、很多年了,命途曲折,爱恨自知,有些往事自这种毫不相干的旁人口中叙述,于他不过风声过耳,引不起心中分毫起伏。

 

然而此时他想,他一定要把蓝忘机找出来,然后带得远远的,越远越好——越远越好。

 

云梦街巷上平日少闻得这样的故事,大概这人捡了江澄不在的时候,把这段夷陵老祖的秘史大说特说一番。人群此时成了难涉的山海,越涌向内,魏无羡便越难出去,那些随着故事而来的惊呼、屏息、啜泣,几乎在他耳中一齐嗡鸣起来。

 

好不容易挤到外围人群中,魏无羡一抬头,重叠屋宇之间,突见对面一间低矮些的小楼之上,飞檐边缘,露出一片雪白的一角。

 

一日前蓝忘机还愕然于魏无羡从窗口脱身、跑在连绵屋脊上的办法,如今他倒自己寻了一个绝佳的听书地处。魏无羡望见衣角云纹,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人,终于在原地呼出一口气,唇角也慢慢地扬起一抹笑意。

 

他正欲向窄街对面走去,突觉身后的酒楼竟是出奇寂静。此处的说书先生声音不及彩衣镇那个洪亮,听来甚是低哑,格外紧张地说道:“江小宗主首先冲到岗上,大叫一声‘纳命来’,三毒向夷陵老祖刺去——”

 

魏无羡眉头一动,心想,放屁,江澄捅他的时候从来都是二话不说,更兼他那时候神思一时混乱,一时清明,几乎是吃了痛,又见对方满手是血,正睁着一双目眦欲裂的眼睛望他,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究竟是谁。

 

……等等。

 

魏无羡猛地刹停了步子,不可置信地回身望向那说书人。

 

……这一段是……

 

“天幕无光,怨气震得山上簌簌落下石木,砸伤不少在场修士。那千百鬼怪齐齐怪啸,一拥而上,顷刻便把那人身形吞了!它们东咬一口,西啃一块,整个乱葬岗上都听得到‘嘎吱’、‘嘎吱’的怪响,毛骨悚然!”

 

“不过片刻,声音一停,那些恶鬼就如阴风卷过,无形散了——”

 

魏无羡两耳嗡嗡,胸膛起伏着,根本听不到其后分毫。他站在那处,只能看清蓝忘机的一个衣角,眼见那人身形猛地一震,如遭雷击一般,近乎踉跄着步步后退,直至再也望不见了。

 

惊堂轰然一响。

 

魏无羡哆嗦了一下。他想走过街去,却抬不动步子,手指紧攥太久,指甲几乎将掌心刺出了血。

 

说书人朗声道:“夷陵老祖魏无羡——身死,魂消!”








未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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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从叽睁眼失忆开始,剧情其实才走到第三天中午。我保证这是最可怕的一章。后面都不会这样了。

*开头那段其实本来不在计划内,前文里解释过为什么羡没有直接告诉叽,如果解释得不清楚,那我再解释一遍x

*发催更之前看一眼更新日期,还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的,催更省省吧。我的电脑又不会自己写字,差不多就得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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