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分钟随手瞎写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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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很久之前,久到他们还没有在一起,久到魏无羡以为蓝忘机那时候讨厌他——有一天,清晨或者黄昏,他结束一场任务,或在下一场即将开始的间隙,魏无羡躺在他们的准备室里,躺在一张用来整理装备的长桌上,唇间叼着半截烟。
然后门轻轻的响了一下。魏无羡抬起下巴看,见到蓝忘机走进来,看到他四仰八叉地躺着,作训服还没换下,与他很淡地打了个招呼。
魏无羡记得自己是喝醉了。基地酒吧的烈酒算在补给津贴之中,也不知前辈何人想到了这个骚气之极的主意。空气中有些莫名的酒味,蓝忘机拉开自己的装备柜子,微微皱了眉。
魏无羡权当自己没看见,用力地吸了一口烟。
他只留了很小的一个空位给蓝忘机。步枪零件摆在他两只靴子中间,蓝忘机查看弹匣,魏无羡的脚晃来晃去。
蓝忘机只是说:“有武器,禁烟。”
魏无羡一口把烟吸成了一截长长的烟灰,从嘴边夹下来,在头顶不知何处的桌面上戳灭了。
蓝忘机的眉毛皱得更深了些。
“蓝湛。”魏无羡突然开了口。
机械的“咔嚓”声一顿,蓝忘机礼貌地抬头,示意自己在听。
“蓝湛,你有没有……一种感觉。”魏无羡说着,伸出两手,在自己面前的空气中毫无意义地画了一下,像是个圆,“有时候睁开眼睛,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,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,但你看到一个人的时候,你觉得……”
他停顿了,蓝忘机的眼睛望在他的眼睛里,虹膜被介于昏暗与明亮之间的光线照得清透万分。
魏无羡说:“你觉得……你落地了。你懂吗,像是跳伞,或者别的。有一个瞬间,你觉得你‘落地’了,不在空气里飘着,不再不知道自己要向何处去……”
蓝忘机没说话。
魏无羡说完,将后脑向桌上重重一枕,呼出一口混着烟气的呼吸:“当然,你嘛……你也可以说那叫,我不知道,是我酒醒了?”
蓝忘机突然说:“有。”
魏无羡说:“什么?”
“你说‘落地’,”蓝忘机看着他说,“我有那种感觉。”
魏无羡微微睁大了眼睛,轻轻地抽了一口气,又慢慢的呼了出来。他突然觉得舌底有点干,不知说些什么才好,只好那样看着蓝忘机。
最终他从桌上坐起来,把额前的头发推上去,笑了一下,说:“那你真是个很幸运的人。”
蓝忘机仍然望着他,眼睫翕动了一下,缓缓地转开了视线。
装备柜的金属门关上的一刹,魏无羡似乎听到蓝忘机说:“我想我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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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一个五分钟
直升机自夜中起飞,旋翼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。高度拔升至标准距离,红外干扰弹自机身两侧放出,冰冷的金属在寂静的夜幕下熊熊燃烧,舒展开两道光辉的羽翼。
耳机隔绝了机舱中磨人的噪音。任务已经结束,飞行员心情颇好,在白噪频响的通讯中快活地说:“我们回家啦。”
“家”在三个半小时的航程之外,是任务指令他们前往修整的地方。舷窗外的夜色已经渐渐化作夜明。回基地的一路都是低飞,有几个队员闷得久了,偷偷在通讯中问:“老大,我们能开舱门吗?”
“开吧。”魏无羡说,末了又加上一句,“系好安全带。”
他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愈发像蓝忘机。
门一开,被旋翼切碎的风卷进来,吹得碎发在风镜前乱拍。东方渐渐泛出些带着柔和霞光的白,黎明时的大地还在沉睡,脚下流淌过幽微灯火,绵延成一条温柔的河流。
武器没填实弹,魏无羡用手指拨弄保险开关,想蓝忘机不知这时会不会在。
想着想着,个人通讯突然轻轻的响了一声。
这耳机塞在耳道内,战术级别的,那声提示音听起来格外近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魏无羡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外勤,白天从一处出发,晚上未必能枕到同一个枕头。魏无羡没掏出通讯器来看,手指伸进口袋,在设备边缘地按键上随便捏了捏,不是新消息,那就是与基地连上通讯了。
有人在路上走着,突然连上了某一家门店的网络,才能想起自己去过这个地方。魏无羡差不多,他靠能不能自动入网判断这地方他来没来过。
直升机渐渐落地,停机坪外已经等了不少人,来往车辆的夜灯照亮漆黑的泊油路。魏无羡听到一个年轻队员说:“哇,总部第一次给权限让我们落这边,听说这边补给的红烧排骨可好吃了。”
魏无羡见他笑得开心,摇头说:“出息。”
顿一顿又问说:“辣吗?”
两眼亮晶晶的。
队员哀嚎:“红烧排骨哪儿有辣的啊。”
经验丰富的前辈队友急忙对他道:“不想吃狗粮的话你现在还可以撤回。”
直升机快落地了,魏无羡扶住舱门,突然想起,他真的没来过这个基地。
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,望向远处黑暗之中,等待着的、本无法看清脸孔的人群。
他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。
“蓝湛!”
【设备名】蓝忘机
【Wi-Fi】已连接。
【设备名:你的wifi】已连接。